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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5年国家提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以来,优化资源配置成为调整经济结构的新常态。中国《企业破产法》凭借其特殊的法律属性,在促进市场主体再生或有序退出中发挥着独特的司法功能。面对大量需要拯救的困境企业,单一的法庭内破产重整制度已经不能有效满足现实需要。要实现对困境企业的有效拯救,需要非司法的法庭外债务重组和司法的法庭内重整的有机结合。优化营商环境需要进一步完善市场主体退出机制, 2019年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十三部委联合发布《加快完善市场主体退出制度改革方案》(以下简称《市场主体退出改革方案》),2018年最高人民法院《全国法院破产审判工作会议纪要》(以下简称《破产审判纪要》)、2019年最高人民法院《全国法院民商事审判工作会议纪要》(以下简称《民商事审判纪要》)等文件都明确要求:规范法庭外债务重组,在完善破产重整制度的基础上,积极探索构建法庭外债务重组和法庭内重整衔接机制。中国破产法学者已经对法庭外债务重组与法庭内重整的关系进行了诸多理论研究,各地法院也在破产审判实践中探索建立不同模式的法庭外债务重组和法庭内重整衔接机制。2021年中国《企业破产法》的修订已列入人大法工委重点立法工作。因此,基于域外国家和地区法庭外债务重组与法庭内重整的发展趋势,以及联合国贸易法委员会《破产法立法指南》等有关国际文件对困境企业拯救二元机制的倡导,探究中国语境下法庭外债务重组与法庭内重整为什么以及如何进行合理衔接,对完善中国破产重整法律体系和提高破产重整效率,具有重要的立法和司法意义。
Reasonable Cohesion of Out-of-court Debt Restructuring and Legal Bankruptcy Reorganization in Chinese Con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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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为了有效落实国家优化营商环境和加快完善市场主体退出机制的政策,最高人民法院倡导构建法庭外债务重组与法庭内重整的衔接机制。基于域外发展趋势及联合国《破产法立法指南》等国际文件对困境企业拯救二元机制的规定,结合中国语境下法庭外债务重组和法庭内重整的实践情况,通过揭示法庭外债务重组无法避免的“钳制”问题和有限约束的“效力”问题,分析法庭外债务重组和法庭内重整相通规则与内在关系,明确了对二者之间进行合理衔接的背景、原因和基础。同时,对二者之间进行合理衔接还需要对衔接程序和衔接制度做出立法安排,主要包括预重整路径选择和法律地位的确定,以及衔接主体和衔接效力等制度的设计。构建法庭外债务重组与法庭内重整的合理衔接机制,不仅可以提高对困境企业拯救的司法效率,也为正在进行的中国破产法修订和完善提供参考。Abstract:In order to effectively implement the national policy of optimizing business environment and speeding up the improvement of the exit mechanism of market entities, the Supreme People’s court advocates the establishment of a cohesion mechanism of out-of-court debt restructuring and legal bankruptcy reorganization. Based on the trend of extraterritorial development and the provisions of international documents such as the United Nations “Legislative Guide on Insolvency Law” on the dual mechanism of rescuing troubled enterprises, and combined with the practice of out-of-court debt restructuring and legal bankruptcy reorganization in the context of China, through revealing the inevitable problem of “clamping down” and the problem of “effectiveness” with limited constraints in out-of-court debt restructuring, this paper analyzed the mutual rules and internal relations between out-of-court debt restructuring and legal bankruptcy reorganization, and clarified the background , reason and foundation of the reasonable cohesion of out-of-court debt restructuring and legal bankruptcy reorganization. At the same time, it is necessary to make legislative arrangements for the connection procedure and the connection system, including the selection of pre-reorganization path and the determination of legal status, as well as the design of the system of cohesion subject and cohesion effect and so on. The construction of a reasonable cohesion mechanism of out-of-court debt restructuring and legal bankruptcy reorganization, can not only improve the judicial efficiency of rescuing troubled enterprises, but also provide a legislative reference for China’s bankruptcy law which is being revised and perfected.注释:1) 在这个份声明中确定了法庭外债务重组的八项原则包括:当债务人处于困境时,所有债权人应当相互配合,给予债务人充足的“暂停期间”;并且都应当同意不采取任何措施强制执行他们的诉求或采取措施减少债务人对其负债;建立债权人委员会,通过部分债权人之间相互协商制定解决债务人财务困难的方案;为保证法庭外债务重组程序进行,债务人应当向债权人进行充分的信息披露并且应当对外保密;在暂停期间或重组方案中,要有额外资金提供,并且对这些额外资金的偿付应当比其他债权人更为优先等。资料来源http://www.insol.org/page57/statement-of-principles.2) 日本的事业再生实务家协会(JATP)依据《法庭外纠纷解决程序法》和《产业竞争力强化法》两部法律,2008年以立法形式制定了《以特别认证ADR程序为基础的企业再生程序规则》;韩国2016年修订了《企业重组促进法》用以规制企业法庭外债务重组。3) 该《通知》共16条,其目的是指导企业债务重组,帮扶困境企业走出困境。主要内容有:(1)明确了债权人委员会的性质是协商性的临时组织,确立了“市场化、法治化、公平公正”的工作原则;(2)规定了债权人委员会的组成成员及其职责,明确银行金融机构主导债权人委员会;(3)规定债务重组的对象企业必须具有重组价值,企业和债权银行金融机构有重组意愿;(4)规定了“多数决”议事规则;(5)并要求债权人步调一致的向困境企业提供资金,债权金融机构不得擅自对债务企业单独采取行动;(6)规定了实施金融债务重组的相关要求,包括金融债务重组的企业条件、工作原则以及可采取协议重组和司法重组两种重组方式等主要内容;(7)规定银行业监督管理机构依法对债权人委员会和金融债务重组等工作进行指导、协调和监督等。4) 11 U.S.C. §1121(a), 1125(b)。5) 所谓合同性,是指纯粹由当事人之间任意协商达成重组协议的重组;所谓强制性是指有立法加以规范有一定程序和重组协议约束力的重组;所谓混合性是指有一定限度的司法权力介入达成重组协议的重组。6) 联合国《破产法立法指南》指出:可以启动“简易重整程序”(预重整),以保证受到影响的债权人在程序启动之前的自愿重组谈判中的谈判商定计划发生效力;2019年6月30日,欧盟立法机构通过《第2019/1023号指令》,指导欧盟各成员国尽快将“预防性重组”(preventive restructuring)转化成国内法,在欧盟范围内建立预防性重组框架。http://ielaw.uibe.edu.cn/docs/2019-07/20190721214152931731.pdf,访问日期2020年11月27日。7) 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2013年6月《企业破产案件简易审若干问题的纪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2019年3月《深圳重整指引(试行)》第三章;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2019年12月《北京重整规范(试行)》第三章;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2020年1月《南京重整指引》三;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2021年1月《重庆预重整指引(试行)》;江苏省苏州市吴中区人民法院2019年6月《审理预重整案件的实施意见(试行)》;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区人民法院2020年2月《审理预重整案件的若干规定》;江苏省宿迁市中级人民法院2020年7月《审理预重整案件的规定(试行)》;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2020年8月《破产案件预重整操作指引(试行)》;山东省淄博市中级人民法院2022年11月《审理预重整案件的工作指引(试行)》等。8) 《重庆预重整指引》的说明认为:如果在预重整工作完成时就可以直接解决企业的债务困境,不再需要继续进入重整程序,它就转化定性为庭外重组。9) 《重庆预重整指引》第10、第19条;《深圳重整指引》第27、第41条。10) 《深圳重整指引》第27、第28条;《南京重整指引》第19、第20条。11) 美国《联邦破产法典》第1102条规定。12) 《深圳重整指引》第30、第31、第39条规定;《南京重整指引》第23、第24条规定。13) 为了更好落实“府院联动机制”,国务院颁布的《优化营商环境条例》明确规定地方政府要与法院建立协调机制;国家发改委《市场主体退出改革方案》明确了政府在破产审判的中权限边界,要求各地政府在尊重法院司法权的基础上发挥作用;各地政府纷纷出台“府院联动机制”文件,如浙江省的《关于成立省级“僵尸企业”处置府院联动机制的通知》为其中代表。14) 美国《联邦破产法典》第1126 条(b)款规定条件包括:(1)接受计划或者反对进行征集投票的程序符合任何破产法之外的调整与这种征集投票有关的信息披露的法律、法规、或规定;或者(2)如果不存在任何这种法律、法规、或规定, 寻求权益持有人接受计划或者反对进行征集投票之前必须对这些权益持有人进行充分的信息披露, 信息披露的充分性符合本法第1125 条(a)款的规定。15) 最高人民法院《破产审判纪要》第22条;《民商事审判纪要》第115条规定。16) 《深圳重整指引》第27、第34条;《南京重整指引》第29、第30条;《北京重整规范》第45、第46、第47条。17) 《北京重整规范》第47条规定的例外情形是:(1)重整计划草案对预重整方案的内容进行了修改并对有关权利人有不利影响的,受到影响的权利人有权对重整计划草案重新表决;(2)预重整方案表决前债务人隐瞒重要信息、披露虚假信息,或者预重整方案表决后出现重大变化,有可能影响权利人表决的,相应权利人有权对重整计划草案重新表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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