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21781 ———入学三十周年感怀


  接获王安生发出的毕业30周年纪念庆典通知之后,不禁怦然心动、大喜过望。多少年来,大家聚会一次,情深一层。然而每近曲终人散、又待各奔东西之时,常闻感叹:相见不易别更难,下次聚首是何年?
  金秋之际,收获的时节。借得中秋良辰吉日,乘有奥运强劲东风,我们21781的同学们又将见面了!
  相识至今已满三十余载。同学情谊能够如此广泛地得到珍惜、巩固和持续发展,而每次聚会又能令人仍然心驰神往、热切盼望的情况,在其它地方已不多现。对我而言,一有闲暇便浮想联翩,往往闭目回顾,细细品味一番。丝丝缕缕,真真切切,万千思绪,无法忘怀。那些美好的点点记忆,总能汇聚成为涓涓细流,静静地滋润着日见干涸的心田。没说尽的话,没唱完的歌,没诉毕的衷肠,没叙够的友情,使我意犹未尽,感悟颇多。即便就是此刻在回想共同学习、聚会的往事、翘首企盼再次见面的过程之中,竟然内心同样涌出一种莫名的感慨和激动。
  我时常在对大家的年轻有为而由衷赞赏和深表羡慕之同时,多因“有志不在年高”而略感惆怅与失落。大学时期我在全班同学面前“尊为”天然的长者,而毕业后的每次聚会还是理所当然地“发现”尚无他人能予年龄上的“超越”。此外,自己并无任何其它优势可言。话虽如此,原某在同学面前历来坦然无忌,从未滋生自愧之情,无有郁闷之感,只因我们的聚会、交往全由友谊和情感所系,毫无庸俗的年龄、职务、地域、收入之虑。在我看来,这里简直就是一片世上仅存的王道乐土,一座无法再寻的世外桃源。自己何以造化出如此福份?难道真是全仗前世修行?
  然而,面对情真意切、字字珠玑的邀请,又生一线惶恐。30周年大喜大庆非比寻常,正式拜见诸多恩师挚友,却是依旧不“才”不“财”,何以交代?好生掂量一番,虽属知恩却难以图报。如今我班可能只有王安生、关美华、魏海涛与我仍为教师,同事一行。本人自视反应迟缓,的确愧比另三。转念思之,不管当初如何不堪教化,却有幸承蒙先辈们不懈指点,受以环境之常年熏陶,进而,多因耳濡目染而终有所悟。就我而言,尽管此番无望“衣锦还乡”,但也毕竟算得和大家一道“荣归故里”。于是,尚可提笔录下部分情感,草草成文付诸纸面,以此作为21781诞生、成长、直至壮大于今天的而立之时,自己所能奉献的一份薄礼。若有可能,聊以个人抛砖之功,引有大家赠玉之效,并借此机会与同学们舒心交流,借以自我宽慰,以免他日再生变动留得遗憾。现出此言似乎为时尚早,却也着实应予认真考虑。姑妄语之,若是过甚其词而诸位不予苟同,敬请一笑了之便罢。如有得罪,决非刻意所为,亦请多多包涵。情系六号楼三十年前,雄伟、壮观的六号楼曾以其博大的胸怀将我们悉数包容其中。我们涌入教室就像跨过一扇宝库之门,围向一盏启蒙之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我们站在楼顶就像立于巨人之肩,登上群峰之巅。“一览众山小”,“极目楚天舒”。
  丰富多彩、催人奋进的大学生活是一段令我们没齿难忘的流光岁月。我们以六号楼的自习教室为基地,时刻享有大家的笑颜,随处感受集体的温暖,共度了人生最为单纯、美好的大学时代。正课之日,我们一起楼内学习、实验,专心致志地攀上通往专业的平台;闲暇之时,又能约定楼下集合、出发,无拘无束地遍历整个京城的古迹。整整四年,那里就是我们的家。自编自演的文艺节目,自筹自办的美术展览,逢年过节的座谈茶话,改善生活时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炒菜做饭……所有一切,均使我们如此心满意足,以至引得“左邻右舍”刮目相看、多有羡慕。大家其乐融融,亲如姊妹弟兄。相比今日,那些看似清贫的生活、多显艰苦的环境,竟然从未制约过大家活泼、好学、乐观、向上的天性。
  那时的大家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学术蓝天之下,自由自在地遨游于因改革开放而突然解禁的知识海洋之中。真有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之感。当时的我们没有现在毕业生们那么大的就业压力,尽管命运不全能为自己掌握,倒也不必在社会的大潮中随波逐流,不用委屈自己察言观色、寄人篱下,更不操心当今青年面临的种种烦恼。同学之间的关系真诚、交往坦率,没有利益瓜葛,不必做作有如一抔净土;没有尔虞我诈,无需伪装胜似一弘清泉。“恰同学少年,风化正茂”。各尽其才,各显其能,神采飞扬,羡煞旁人。谁说素质教育仅是现代产物?三十年前我们早已践行。品行、文化、学业自不可少,音乐、体育、美术不也面面俱到?
  弹指一挥,人过中年。社会巨变,沧海桑田。尽管如此,往日的相识和了解,依旧构成了我们现在的信任和怀念。心底三十年,触发一瞬间。蒙覆了世间的红尘,看惯了过眼的云烟,历尽了人生的冷暖,竟还保有如此无法割舍的思绪万千。每次聚会,不管南疆边陲,或是大洋彼岸,千里迢迢,不远万里,一纸号令,大家就会重新齐聚于六号楼前。我们曾经同时汇集了四十多位同学中的绝大多数,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这就是我们21781的人,这也是我们21781的情。正是往日的情深,方可奠定今天的谊长!
  无限欣喜、自我陶醉之余,内心仍然不时泛有一丝凉意。如今,这个当年拔地而起、令人仰望、承载着我们太多期待和情感的大楼却只能在更为高耸、密集、鳞次栉比的水泥之林中偏安一隅。纵有数度改造和完善,但对比之下仍显几分低矮和无奈。每逢我乘车在高架的北三环上经过楼前时,从未忘记投以关注、祈福的目光,但均因飞驰而过,甚至难有机会对其予以基于仔细审视的思索。这自然引发了几近同情、略显尴尬和惘然若失之感。楼内的每一间教室,周边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均曾了如指掌,都是那样的熟悉亲切。如今它却只能默默发挥着最后的潜力,静静等候着退出历史的舞台,让位于新的一代。在我们那些业已成年的子女心目之中,我们的现在不正是那个我们曾经为之向往、动情、魂牵梦绕的六号楼吗?再细看同学们,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面前的你我竟均已)染两鬓、饱经风霜。亲切的举止、熟悉的声调,却多数“移植”了又感陌生、重需辨认的相貌。青春的容颜仿佛就在昨天,可昨天却是这样悄然逝去,永不复返。
  我隐约感到,不会再有如此完整的下一个30年了。我们似应准备乐观地面对各类遗憾。此乃人生,亦为历史,因为时间至少过半。这时,我们才切实体会到什么是人生如梦,什么叫光阴如梭。其实,生命只有如此,承载着前辈的重托,培育着后代的希望,方可世代相传。对整个世界而言,21781只是沧海一粟,尘埃一颗,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渺小乏力。斗转星移,日出日落,不会因我们的存在与否而发生丝毫的变动,保持着一贯的平淡和冷漠。备感欣慰的是,同样不会变更的,还有我们最为珍贵、朴实无华的情感和永不磨灭的记忆。况且,今天亦有今天的收获。从奋斗中寻找幸福,岂不正是人生的真谛和快乐?
  每个同学都是一段历史的缩影,都有一个精彩的故事。若是一一道来,孰非如此?我们各具特点,各有所长。许多同学都有着曲折而平凡的人生,但又保留了知足和健康的心境。同时,又能相互理解,彼此照应。这,是否正是21781的力量所系?我们当年的教室可以不复存在,我们的六号楼可以推倒重盖。但是,21781的感情、21781的友谊、21781的精神、21781的智慧,永远都能使得我们由衷感受到一种久违的集体力量,使我们的内心世界变得更为缤纷多彩,放射出夺目的光芒。老师尤可敬我心目中总有一份厚重的情感奉献给可亲可敬的老师们。王荣、王远、何理、田介眉、朱漪兰、何广存等好多专业课老师的形象依旧历历在目。三十年前,他们兢兢业业耕耘于三尺讲台,辛辛苦苦从事着育人大业,甚至投入到学生身上的时间和精力,比赋予他们自己子女的还多。他们的奉献几乎是在“文化大革命”之后白手起家的基础之上进行,而且并未追求微薄工资之外任何形式的物质回报。
  他们的讲授由浅入深、循循善诱;他们的辅导深入浅出、丝丝入扣;他们能将令人眼花缭乱的复杂图表解释得活灵活现,娓娓道来;他们会使许多枯燥乏味的公式定理变换成妙趣横生的小歌谣,琅琅上口。他们诲人不倦的治学态度、和蔼可亲的教诲方式、匆匆来去的忙碌场景,经常占据着我的整个脑海。课堂内外的谆谆教导频频回旋于耳畔,临别赠言时的炯炯神情时时浮现于眼帘。如此一切令我那样难以释怀,无论何时想起,均不禁从心中涌出钦佩之至之感,油然生得肃然起敬之情。
  这些老师们早已离开了曾经倾注了全部心血的教学岗位,甚至驾鹤西去,作古多年。我在北大的外籍英文老师,把自己的毕生精力无偿献给了中国人民的解放和建设事业,但几乎就是终生独身,连自己的血脉传人都未能留下一个。他曾是那样的旷达与明澈,细致而热情,却于1993年悄然归至期待之中的永恒。从此杳无声息,再也无人打搅他的恬静和安宁。
  每思至此,我的内心深处便不时泛起阵阵酸楚之感和亏欠之情。尽管只是依稀映出他们的绰绰身影,但却面容鲜活,栩栩如生。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作为成功的教师,他们对待工作和学生不计得失,不曾懈怠;他们不事张扬,不屑炫耀,不求论功行赏,不盼加官进爵;他们直面荣辱泰然自若,环顾毁誉淡定处之。在常为争权夺利、纸醉金迷而投机钻营、工于心计的今天,许多人即使已经中饱私囊、赚得盆满钵溢,却仍然无法自我抑制其权钱之欲的无限膨胀。对比之下,更加彰显了我们的老师们是何等的清高和可敬。可能有人会说,无此福份赶上当今的时代,是他们命运的不幸。但依我拙见,即便把他们重新脱胎投放至今,亦不会去沆瀣一气,因为他们曾有着自己的背景、理想和信念,有如莲花一般,出污泥而不染。虽然他们中的多数甚至留有在今天看来是“功成名不就”的种种缺憾,但其人格魅力却启迪了我们的智慧,净化了我们的灵魂,留以后人无尽的精神财富和情感。
  1998年10月,全班大部分同学齐聚母校庆祝入学20周年。此时,许多老师兴致勃勃地前来参加庆典。和许多同学一样,我亦在欢庆的“大会”上详细忆述了在座各位老师的教学优点、特色,特别是他们在我日后的教学生涯中所起到的巨大作用。当回顾到早年王远老师曾用整整一节课的时间将μA741芯片的基准电流亲自推导、核实的过程介绍给所有学生,又将标准教材上稍有误差的最终结果予以更正的往事,以及这种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治学态度使我深受启迪、终生受益之时,这位已经半身不遂、强拖病体坚持赴会的孱弱老人已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语不成言。
  我非常理解王远老师此刻充实、满足的心情。他为能有我们这样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而感到无上荣光和无比自豪,为他所为之奋斗的毕生事业有人继承而感到无限欣慰。此时此刻,我虽身为教师多年,但又作为永远的学生,在这些形象光辉、品行伟大的前辈面前却是显得如此渺小、庸碌和无所作为,只能自叹弗如,留得百感交集。进而,深知自己这一代人所承担的责任无边,况且正在负重前行。传承有后人自己直接教授过的学生已经数以千计。身为人父,我亦深知每一个子女在他们家庭中的地位,也深知每一个家长望子成龙的心态,更深知他们对学校、对教师的期望和要求。“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千年古训,四海皆准。老一代教师的宝贵积累,有待于我们继承和发扬,以便年轻人能以更快的速度、更高的效率达到我们千辛万苦、费尽周折才能达到的有利位置,尽快开始前人多因条件不备而无法进行的工作。
  作为一个教师,必须日复一日地认真准备,长期面对经由高考所精选的一批出类拔萃、亦是颇为挑剔、有时具有恶作剧倾向的年轻群体。所谓“悉心育人”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不是泛泛而谈的空言。而“淡泊功名”更非一蹴而就,尚需不断感悟和终生修炼。对于每一届学生,课程无不新颖。若是常年从事同一教学工作,却多显单调乏味,鲜有新意可言。况且,飞速发展的计算技术使得任何从事者不得不比其他专业人员付出更大的努力去继续学习研究,以便至少不会仅仅望洋兴叹,不至难以望其项背。否则,教师业务水平的缺憾,个人性格的弊端,终有一日暴露无遗,成为学生们茶余饭后甚至毕业聚会之时,相互窃窃私语或直接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教师做得时间越长,就觉得自己的不足越多。在浩如烟海的电脑知识和如饥似渴的莘莘学子面前,料定自己贸然歇之必心存不甘,却又知晓奋力追之而技不能及。尽管已过“天命”之年,仍然感到有太多的东西要学,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于是,只得将部分友情了断,和各类爱好绝缘,以便腾挪些许时间专作读书之用。耐得住寂寞,经得住诱惑,可能是我性格上的一个基本特点,而青灯黄卷,粗茶淡饭,则正是生活中的乐趣之一。学生们,尤其是研究生们敏捷的思维、高效的工作、出色的成果往往既令我始料不及、惊叹后生可敬,又使我深深认识到教学相长的真谛所在。
  充分体验“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无比喜悦和压力,方能产生“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人生理想和抱负。因此,便能常年与电脑为伍,终日视学生为伴。既然已经满足于一介书生,且聊以“工头”自居,倒也是心安理得,乐在其中。古人尚可持身“苟利国家生死以”,自己又何妨一试“岂因祸福避趋之”?更为重要的,则是逐渐领悟了先贤推许的“大海吞流,崇山纳壤”之宏伟气魄,以及“涛远尘静,)泥恒香”之高尚境界。
  实际上,我幼时希望做一名解放军或当一个大学生的志向从未发生过根本性的变化。但若在“文化大革命”时期以我当时的家庭状况和社会地位说出,则无异于一个白痴的梦呓。然而,人生竟有如此巧合,这两个以“或”为前提的理想却因执教于军队大学而成为了毕生的事业。从一名普通的知青、战士、体力工人成长至今,我深有“男子生平志已酬”之感,仍愿守候在这平凡的岗位上,保有前辈们的真经嫡传,享用他们的丰厚积淀,有幸沿其足迹不断身体力行。终有一日在总览往事、回眸今生之时,但愿能够满意地对天长叹:“此生足矣”!同学手足情毕业以来,绝大部分的同学均有过见面的机会。特别是在几次较大的聚会中,由王战军、王世华、黄晓星、郭京善等同学组成的“北京团队”运作有效,功绩斐然。邰武淳因富甲一方而各类业务、应酬极多,难有时间次次到场。但即便不能亲自出席,必然预定几桌盛宴以供大家享用。多亏这些热心之举,方使同学们始终能够保持着畅通的联络。每逢外地同学赴京,只要一声通报,就有可能形成一个小小的聚会。而我来自“庄户人家”,不谙世事,难登大雅,真怕盛情之下受宠若惊而不慎成为中举的范进。因此,只要电话交流,便可心满意足。我去外地出差之时,但凡同学所在之处,必有一叙。虽说规模较小,却是热度不减。无论是美国的饶明、深圳的小蔡、成都的马关夫妇,还是在工作或生活上给予鼎力帮助和诸多方便的王大、王二、何小莉等,好像都是恨不得将对全班的感情会聚于我一身。单位时间内话语密度之高,“投资”力度之大,情感交流之深,往往使我始料未及、不胜叹慨、得意之至、甚至“原”形毕露。数年来,单独会面于聚会之外的其他同学,诸如刘汉宁、杨焕凤、吕世辉、申秀琪、魏海涛、王安生、杨华、张巨光等,无不竭诚相待,无不体现一种难以名状的挚爱之举,概莫能外。
  除了父母之恩、兄弟之情、夫妻之爱、长辈之责,同样还有这种受用终生的同学之谊。我们早就能够紧密团结在以班长、书记为核心的班委会、团支部的周围,提前构建出一个小小的“和谐社会”。全班40多名同学,个个才华横溢、特色鲜明(原某除外)。尽管年龄参差不齐,秉性皆不相同,却有着他人难以揣摩而能在内部自然协调的情感,以及心照不宣的默契、趣味相投的话题。尚若发生小小的摩擦或矛盾,亦属正常,总能相互忍让、理解,从未使之恶化或升级。即便内阋于墙,亦可外御其侮。在聪明好学、甚至稚气未脱的同学面前,我总在思量如何努力才可做得一个勤奋、刻苦、能在某些方面帮助大家、对班级也有绵帛贡献的大哥。说来幸运,我们21781从未生得令人避之不及的刁钻古怪、举止不端之徒,不曾有过他处屡见不鲜的专横跋扈、气焰嚣张之辈。这难道不是上苍的刻意关爱与妥帖安排?我们既具备改革开放、恢复高考的天时,又拥有全部在京上学、诸多在京工作的地利,更是占尽同学之间生活关心、学业互助、情同手足、心心相印的人和,孰能与之比拟?若想于毕业之后在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的工作环境中修得如此群体,即便不是痴人说梦,或否有疑天方夜谭?
  我们这代人所崇尚与奉行的生活方式、工作观念和行为准则在目前环境中似乎并非最佳,但又肯定不至太差。尽管可能有存“过时”之虞而失之保守,却又不会因附“新潮”之嫌而祸于放纵。我看到,流逝的时间虽使成熟、健硕的肌体渐行衰退,但同时又在大脑中逐步生成了足够的能力积淀,让我们能对美好及其相关概念产生新的理解、发现、领悟与认知上的嬗变。我曾想,分散的地域虽为聚会、相见带来不便与困难,但也能够有效阻断我们后来分别练就的城府之交流,自然屏蔽各自把玩的势利之关联,并可望因此而将我们思念的情感定格于毕业之前,争取留住早年的“童贞”一片。然而,后续的交往从未有此担心出现。摆脱了世俗之困扰,不存在下作的偏见,成就了全班同学不约而同的一种崇高信念,进而悉心守护和发展着那无比光彩、清纯动人的一面。
  虽然我们大多从未有过惊天动地的壮举,不曾成就流芳百世的伟业,但也不乏富商巨贾、高官厚禄之人,或者光环等身、众生仰慕之士。要是这些“少数”均属自命不凡之徒而气宇轩昂,那我等平头布衣之辈又会情何以堪?人生当有踌躇满志之日,抑或更多时乖命蹇之时。有所机缘,却失之交臂;奋斗无成果,努力不奏效,由此而凑成了许多普通人生的遗憾。有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已尽力,勿容嘲讽,然而许多人却不这样看。
  市侩、低俗、“以貌取人”的状况俯拾皆是,四处可见,唯独未现我们中间。大家共享过充实美好的校园生活,不计落差,不加防范,培养出同学之间持续至今的拳拳眷恋,并一同建成了值得尽情怀念、畅诉、用作精神支柱的和悦家园,以及可供完全信赖、依托、补足跋涉劳苦的温馨港湾。或虚或幻,亦隐亦现。其影也实,美轮美奂;其像也真,永驻心间。此即我在社会活动中最后的依托和防线,一旦有失,岂不真成离群孤雁?
  长久以来,我在亲友、学长、同事甚至是自己历届的学生之中,一直暗自观察他们大学班级的生活质量、同学之间的整体交往,尤其是特定的周年聚会情况。或听他人闲谈常有所闻,或以教师身份作壁上观。学校之中,此类活动虽说规模各异,却是连年不断,使我能有机会充分对比并予以评判。我亦曾殷切期待他们不仅重现咱们聚会时的情景,而且拥有咱们类似的心境。然而,同样身处热烈的寒暄、豪华的场面,在我内心却往往隐现着一味若失的怅然。感人的聚会,亦不亚于表演的舞台,时时见得人生百态。情真意切者,闲情逸致者,得意忘形者,形单影只者,故弄玄虚者,俗不可耐者……不胜枚举,不一而足。毋庸讳言,这些隐约的变味或偶发的粗鄙虽说无伤大雅,却不能不成他们美好的回忆过程中之涟涟憾事,或是难于启齿的癣疥之疾。
  唯有此刻方敢断言,大家的相关体会应该不会较我更深、更全。迄今为止,结论未变:有如21781者,以前不曾见到,日后未必再现。于是,可向诸位申请,希望能够把握相关的话语之权:我们———21781,在校期间倍出色,毕业之后更难得。能有面具全无、“原始状态”的同学聚会,足令我们备感甚幸是也。这越发使我重新认识、再度赞赏、并由衷钦佩大家常年表现出的优秀品行和综合素质,亦会加倍珍视我们日积月累、共同努力所营造的一切。特别是,更为自己有幸成为其中一员而深感自豪。多少年来,秉承着来自同学的关心,沐浴着源于班级的厚爱,我能更加积极地面对工作、生活,并将这种宝贵的情感化作一剂健身的良药。各类烦恼算得什么?一经调理,还不都将抛至九霄云外?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无论是当年的学习,还是在其后的交往,每每遇有困难,我们之间都能义不容辞、责无旁贷地伸出热情之手,或是送上令人心暖异常、潸然泪下的衷心问候。珍贵的照片、手迹只是记录下了个别难忘的瞬间,而更多生动的影像、话音则是萦绕脑海,铭刻心际,构成了与生命共存的诗篇。一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一颗颗心牢牢系在一起。这,也正是21781伟大的情谊所在。师生之间,同学之间,终生不忘,地久天长。有了这样的集体,有了这样的精神,我等何有其它奢望?曾记否,刘汉宁代表班委会、团支部在临别赠言册上为我们每个人的题词均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三十年的企盼,今朝业已实现。在此,再次感谢大家,感谢学校,感谢我们的21781!(2012年9月完成于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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